陶城報微信公眾號前陣子公開招募設計牛人，邀請中國實力派設計師在全球范圍商業最繁華的中國城———迪拜龍城，為中國陶瓷設計一個最具奢華風格的展廳。一個福建的設計師問我，現在經濟環境不太好，外貿出口也不行。漸漸開始流行的是現代極簡風，奢華大展廳花費又大，為什么你們陶瓷行業還要出國這樣做，是不是傻?

　　這和杰拉德·戴蒙德在《第三種黑猩猩》中發現的問題一樣。他發現人類的消費文明是如此荒謬和不合理，人們去吸煙，喝酒，而這明明損害了我們的身體。然后他認為，這種現象在自然界也在發生。例如，雌性的天堂鳥喜歡拖著大尾巴的雄性天堂鳥，然而這尾巴嚴重阻礙了天堂鳥的運動，大大提高了他被吃掉的可能性，是個累贅。雌性天堂鳥喜歡這種對個體有害的特征。這豈不是很奇怪?在這本書里，作者給出的解釋是，這種累贅釋放了一個信號：我有這個累贅我還能活下來，可見我多牛逼!所以這些動物故意做一些有害的動作，是想釋放一個信號，我都這樣了還活著，可見我有多牛逼，你不服，你敢嗎?

　　不是我們要做，而是不完全信息博弈使得我們要這樣做。現在出口難做眾所周知，敢于主動出擊國外，不打價格戰而是在最具有世界性焦點話題的迪拜，做出中國瓷磚的氣質。這樣的中國陶瓷，是不是很牛逼。你不服，你敢嗎?

　　這種大展廳策略，屬于不完全信息博弈里的信號釋放模型，大規模出現在經濟學中。我們都知道大展廳能夠帶來更高的銷售額，這是因為展廳的大小能提高銷售水平嗎，還是大展廳本身的實力就高?其實，在不完全信息博弈信號里，即使大展廳本身不能帶來銷售水平的提高，它也可以起到把高能力企業和低能力企業分別出來的作用，從而吸引到更優質的采購商。

　　這種展示自己很強，從而獲取更優質資源的做法，迪拜本身就是很生動的案例。有限的時間維度，石油是不可再生的。迪拜在儲油量銳減的情況下，毅然決然靡費重金，打造出真正的土豪之國。迪拜憑借優越的地理位置，實行自由和穩定的經濟政策，大力發展轉口貿易業、旅游業等非石油產業，還著重發展現代高科技產業，建成了一系列現代化配套基礎設施。迪拜實際上并不是遍地是黃金，而正是憑借這種未雨綢繆的馬太效應，成為迪拜締造發展奇跡的重要因素。

　　同樣地，陶瓷行業內大企業不斷折騰上市，又相繼退市。6月22日，東鵬也要退市了。行業內在想，這折騰又是何必呢?作為陶瓷企業，不上市就可以不受股價影響，使公司管理層更關注長期目標;沒有公眾股東，公司治理更加簡單;私有化減少了投資者關系管理方面的成本，負責與投資者溝通的高管可能會被相應調整;減少了法律和會計方面的成本;減少了高級經理人員和董事責任保險成本，高管做決策更加自由。那當初上市，是不是傻?

　　不是傻。除了基本面上產業資本向金融資本的轉變。從行為心理學來說，上市企業會給經銷商層面、消費者層面以及自有員工層面更多的信心。如果留意觀察，東鵬出現在公共媒體宣傳和建材賣場廣告宣傳上，都會著意標注東鵬控股及代碼。上市企業帶來的消費預期是不一樣的，這和在央視巨資打廣告的效用相似。假裝很強，從而達到真的強，是在不完全信息博弈中很有效的方法。

　　尤金法瑪將市場分為強式有效市場、半強式有效市場和弱勢有效市場。這種劃分是按照交易價格和交易量的可分析指數。按這個分法，陶瓷行業估計得算在極弱式有效市場。在極弱式有效市場里，不完全信息太多，必須極力展現自己最強的一面，千萬不能露怯。

　　這也是為什么，去年超20家陶企倒閉破產，約半數至今仍未復產;部分復產企業因舊債未清、模式難變等陷入“二次停產”。一些倒閉的陶企，在當地法院的介入下成功拍賣，但因為舊債未清，在被新的企業接手后，時常遭到前供應商的圍堵和干預，導致企業生產線一直無法正常生產。

　　一旦釋放出弱勢信息，就可能成為壓垮資金鏈緊繃的陶瓷企業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
　　(作者系陶城報社記者)